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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第 12 章（第3页）

他疑惑地盯着手机底部灰色的小购物车，他随便凑了个最低起送，想点结账，点不动。

他返回最上面。

[不打烊超市（东南区）：年关将至，本店从2。14—2。23不提供配送服务，除夕与春节两天将暂停营业，祝各位顾客新春快乐！]

得，快过年了不接受配送。元洹崩溃仰天，朝着天花板“啊”了一个长高音，认命般起床重新穿衣服。

随后跟曾钰灵打了个电话，那边还没睡醒，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。元洹很快解释清楚前因后果，让他带着翟屿按时去接正在飞机上的二人，中午在他家吃饭。

他取下挂在玄关上的车钥匙，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。回想起之前曾钰灵说的，这个车他是一点儿不开，也不想开。

受他妈影响，对车他多多少少有些小害怕，但也还好。

高一的时候，元洹记得清楚，那天是九月十五，农历的中秋节。中秋前几天他爸去外地出差，说中秋当天赶回来，而到当天，等到的却是隔壁市医院打来的电话。

苏莓怕他爸开车分心，在他爸工作或是路上都不会打电话过去。这次也是一样，和元洹在餐桌上等了又等，饭菜都凉了，没有等到人，却等到了电话。警察简洁地讲了前因后果，告诉他们地址，让她们快些来。

车祸，致死伤，在抢救。

电话挂断后，手机从苏莓掌心滑落在桌面上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。

元洹从未看见过这样的苏莓，面部紧绷，脸上没有一丁点色彩，惨白的吓人，泛红的双眼仰头望着天花板。

片刻后，苏莓起身回房间套了一件外套，又拿了一套他爸的衣服，带着他一起出了门。

那几天过得很恍惚，恍惚到他记不清他爸最后的模样。

第二天中午，曾佳夫妇二人也来了，曾佳陪苏莓坐在走廊的长椅上，让她能靠着自己。元洹被曾父带出去吃饭，他不肯走，但苏莓让他先去吃。

脚踏出走廊前，他回头望了一眼苏莓。

她的头靠在曾佳怀里，曾佳将她整个上半身拢在她昨晚带出来的外套里，这下谁也看不见她的脸了。

曾佳的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抚，似在安慰，又似在给她可以卸下坚强的权力。

卸下作为母亲的坚强。

当晚十点过时，曾佳给元洹打电话，让他快点去医院。等元洹到的时候，看见苏莓从医生办公室出来，手里拿着一张单子，他没看清。

紧接着他爸就被推出了重症室，脸上身上盖着白布。他想跟着进去，但苏莓不让，曾佳也拉着他将他留在病房外。

曾佳给元洹讲了他外公外婆的事，对他说：“给你妈妈一点时间。”

半小时后，来了几个人，带着包，拿着担架，走进了他爸妈在的那间病房。他愣愣地坐着，看他妈在干什么。

苏莓就坐在他旁边，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上攥着的单子，看清了。

一张死亡通知单，他爸的。

那两天，他看着苏莓从容地操持着一系列事情，警局、医院、火葬场三点一线。

高三的时候，高考报名需要，元洹回家找户口本。在抽屉里看到了很多证件，其中一个透明小袋子里装有他爸的身份证、银行卡，还有两本结婚证。

两本结婚证是叠在一起的。

出于好奇，他打开其中一本，里面夹着那张死亡通知单。

元洹驱车前往超市，两公里的路足足花了十几分钟，路上他见时间还早，给他妈打了个电话，他妈问他在干什么，他说在开车。

苏莓女士又问了句多久能到，元洹回：“十分钟。”

“好好开车，注意路况。”她叮嘱道，然后挂断了电话。

十分钟后，元洹毫不意外地接通苏莓女士打来的电话，那边声音极其温柔：“到了吗？”

元洹找到车位停好车，答：“到了。”

紧接着，女人转变了声调，铺天盖地的谩骂从手机里传来：“你他妈是长胆子了是吧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，开车就好好开，打什么电话，看什么手机？不知道有很多交通事故都是这样出的吗？你是不是傻逼？”

那边喘了口气，准备继续说，元洹将其打断，笑嘻嘻地说：“我这儿不是没事嘛，好了我去买菜了。”

“滚蛋。”

元洹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笑了下，他将其称为“脱敏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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